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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留長捐頭髮」
在這段留髮的過程中大家會問我怎麼會想要留長?(在這之前我七八年都是短髮)
大部分的人聽到我說我是要捐頭髮,幾乎都會給大拇指或是說這樣很棒很有愛心喔!
大部分的人聽到我說我是要捐頭髮,幾乎都會給大拇指或是說這樣很棒很有愛心喔!
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為不想留長髮的厭倦找理由...
到底我捐髮是他們真的需要?還是社會說他們需要,促使他們想要?
如果是後者,覺得自己好像助紂為虐。
如果是後者,覺得自己好像助紂為虐。
就好像是有人要娘娘腔變man、鼓勵大家整型擠奶拉皮、減肥練肌肉、同性戀去跟異性結婚...符合社會體制的話,這樣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?
這些作法也許沒有什麼絕對的對錯,在我看來如果是個暫時的權宜之策,可以讓還沒有能力、還沒長出自己力量的人用來保護自己,免於社會上因為無知帶來的嘲笑與傷害的話,又有何不可?
這些作法也許沒有什麼絕對的對錯,在我看來如果是個暫時的權宜之策,可以讓還沒有能力、還沒長出自己力量的人用來保護自己,免於社會上因為無知帶來的嘲笑與傷害的話,又有何不可?
本質上我們都知道要做的是教育,要告訴大家娘娘腔也很好,小奶奶扁鼻子也很美,肉肉的也很可愛,同性別的人在一起也很棒...但在這個社會還沒有夠友善前,我們是不是需要告訴他們,迎合別人想像只是一種暫時性的保護自我方法?我們要做的應該是陪伴他長出自己的力量,讓他自己選擇要做或不做,而不是給一個絕對的黑白答案。
因為留著長髮,我心裡常常在打仗,如果我認同每一個人都有他獨一無二的美麗,為何我要協助他們成為社會期待的樣子?
還是我要做的不該是捐頭髮?是告訴他們即使因為生病沒頭髮也很美,不需要有頭髮才叫做美麗,才叫好看。但如果我無法持續陪伴他,就只告訴他一句話:「你要勇敢做自己喔,沒有頭髮也很漂亮。」(即便我是真心這樣覺得),但當我丟下這句話離開後,是他要獨自面對因為沒有頭髮遭受的恥笑與霸凌,而我又能為他做什麼嗎?
還是我要做的不該是捐頭髮?是告訴他們即使因為生病沒頭髮也很美,不需要有頭髮才叫做美麗,才叫好看。但如果我無法持續陪伴他,就只告訴他一句話:「你要勇敢做自己喔,沒有頭髮也很漂亮。」(即便我是真心這樣覺得),但當我丟下這句話離開後,是他要獨自面對因為沒有頭髮遭受的恥笑與霸凌,而我又能為他做什麼嗎?
留著留著,就超過15公分了,我自己對於洗頭髮要洗很大一坨,還要吹很久這件事一直很厭煩,常常會有萌生要把頭髮剪掉的衝動,可又覺得這樣是不是半途而廢了?但我捐頭髮不代表我想他認為長髮或是有頭髮就比較「美」或「好看」阿...
我到底做這件事情(留捐頭髮)是鞏固了他們對於美的刻板印象(女孩要有長髮)?還是協助他們在尚未改善的歧視霸凌下求生存?
我想起前幾年去某間高中女校演講完,有一對青少年同性伴侶來找我求助。被父母知道後,其中一方只要一下課父母馬上接回家,不讓他使用手機與網路跟外界(包含女朋友)聯絡,也限制他的零用金;另一方的父母則是一直責怪辱罵他,甚至要帶他去做民俗治療。
那時我就在想,我當下鼓勵這些孩子「做自己」真的是件好事情嗎?我可以在演講後說完一句話不負責任就走了,而後續什麼都沒有的他們,我要他們做自己其實是害了他們不是嗎?
後來我並沒有要他們勇敢出櫃,我反而希望他們先找到保護自己的方式,請輔導室老師幫忙接住後續的他們,甚至我覺得對父母說善意的謊言都可以。等到哪天他們長大了,長出自己力量了,可以反擊那些不友善的眼光了,甚至他們身處的環境更友善了,我們再來談「做自己」是件很棒的事情,但在這樣的過程中,要記得自己是誰,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子,任何人都不需要因為別人的眼光改變自己。
我內心很掙扎,更明白所謂的「做自己」是需要代價的,如果沒有一個足夠支撐自己的力量,一個友善的空間,那只是讓更多的生命在還沒綻放前就消逝了。
我想和接收到我頭髮的人說,今天我捐頭髮不是因為我覺得要有頭髮比較好看美麗,而是我希望在你還沒辦法抵抗這個世界的惡意之前,找到一條可以呼吸的隙縫。
我希望的是,哪一天你再也不需要假髮,也能活得開心自在。
— 在 18理髮廳。